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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吴昌荣(江西省萍乡市政协)、吴舟(安源区委党校)
开国少将王六生13岁参加红军,曾参加五次反“围剿”战争和长征。
1942年春,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、华中局书记、新四军政委的刘少奇在回延安的途中,受中共中央的委托,在山东检查指导工作。7月下旬,刘少奇继续踏上回延安的路程,由沿途各根据地“分段接力护送”。当时,王六生在一一五师教导二旅五团任参谋长。他奉上级指示,负责护送刘少奇一行从沭河前往枣庄西南。一路上,王六生率精干人员克服重重困难,突破日伪军和国民党顽军的重重封锁,最终胜利完成任务。
护送途中,请刘少奇为向导“指点迷津”
按计划,刘少奇一行从山东分局驻地到鲁南,要渡过沂河。当时,敌人在这一带部署了大量兵力,修筑了密密麻麻的据点,封锁严密,如被发现则无回旋余地,因此只能夜间行动。接到护送刘少奇一行的任务后,王六生立即率领一个营提前到达沭河西岸附近的指定接头地点隐蔽。但约定的时间已过,刘少奇一行却没有出现。同志们都十分焦急,但王六生认为,突然天降暴雨,导致河水暴涨,强渡可能会有危险;且由于此前八路军往往会在夜间乘着暴雨渡河,惊动过这一带的日军,他们极有可能会在雨夜加强戒备。为了保护刘少奇的安全,随行同志一定是改变了行程。于是他一面派侦察员外出侦察,一面冒着大雨,率部继续在原地耐心等待。不久,据侦察员回报,在河边,发现了身穿黑色雨衣埋伏的日军。
经过一天的联络、等待,王六生终于在第二天天黑前和刘少奇一行接上了头。王六生为摆脱夜间出动的日军,见面后不及问候,立即率部掩护刘少奇一行离开岸边,向前急进。大家连夜穿行在黄山、神山一带的日伪占领区,全程30多公里。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黑夜,伸手不见五指。队伍冒着蒙蒙细雨,赤脚穿行在青纱帐间蜿蜒曲折的小道上。当时,神山东北一带是黑土涝洼湖地,历来有“干如铁,湿如鳔,不干不湿抠不掉”的说法,要摸索有草的路边行走,若陷入泥沼中,须用力跋涉,日军也了解这一带的情况,在夜间不敢涉足,于是王六生选择了这一带前进。队伍相互搀扶,走过沼泽。原计划天亮前穿越敌占区,到苍山游击区的迷龙汪休息,但由于雨越下越急,向导看不见作为参照物的星星,偏离了方向,一直走到下半夜,还没能接近潍台公路。向导非常着急,王六生立即将情况向刘少奇进行了汇报。刘少奇听罢,平静地将大家集中到一棵树下,对大家说:“碰上像今天这种情况,我们也有办法。你们注意了没有?凡是正房都是坐北朝南。通过周围的树也可用于辨清方向。你用手摸一摸,就会有感觉:向阳的一面长得粗糙,背阳的一面比较平滑,粗糙的这面就是南,平滑的那面就是北。”刘少奇此言一出,马上稳定了大家的情绪,向导心情也慢慢放松,按照刘少奇的指示辨别前方的道路。不久,队伍便顺利地到达迷龙汪。
第二天一早,刘少奇召集王六生和当地同志,和大家一起吃早饭,并询问当地游击斗争的开展情况,听到问题,就一一帮助分析、解决。刘少奇送走了其他同志后,丝毫不显疲惫,反而兴致勃勃地问王六生:“这个地方为什么叫迷龙汪?”王六生回答:“这里还有个故事!相传清朝乾隆皇帝南巡,坐着轿子来到这里。遇到大雾,四下里什么也看不到,乾隆皇帝和抬轿的人都迷了路。又因这一带地势低洼,后人就给这地方起名迷龙汪。”刘少奇点了点头,笑着对王六生道:“历代帝王将相都把自己当成诸葛亮,把群众当成阿斗。因此,他们非迷失方向,走错路子不可。我们的党,我们的军队历来把人民群众当成历史的主人,和人民群众心心相印,所以道路就会越走越宽广。”
在埠阳向刘少奇汇报工作,聆听教导
第二天,王六生率部护送刘少奇出发,前往边联县抗日根据地。当天,盛夏骄阳似火,一行人走得汗流浃背,刘少奇敞开衣襟,和同志们一起翻山越岭,并一路聊天,让大家忘却了炎热。王六生劝刘少奇骑上骡子赶路,他回答:“我也有两条腿。为什么不能和你们一块走呢?骡子驮着行李,又是电台、又是衣物,负荷已经不轻,它也够累的,你看它耷拉着耳朵,它要是会说话,早该提意见了。我们不光要爱惜人力,也要好好爱惜畜力,没有它来配合,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不好。”
在部队到达边联县中心埠阳后,刘少奇不及休息,立即召集党政同志开会。王六生怕刘少奇过于疲劳,赶紧从开明士绅家里借来一把宽大的藤躺椅放在会场,让刘少奇能在开会期间缓解疲劳。刘少奇走进会场,看到躺椅后,就对王六生说:“咱们共产党人不是官老爷,是人民的勤务员。”说着就让同志把躺椅还回去,并拉过一张长凳,和王六生一起坐下。
刘少奇当晚住在埠阳,听取了多方面的汇报。第二天天一亮,刘少奇就起床,叫王六生陪他到村头走走。刘少奇看了河岸边的庄稼,然后回到村里,沿街巡视,不论墙上的标语,地上的一草一木,还是群众的言谈举止,他都细心观察。其间,他对群众从水沟里捞出来的菜发生了兴趣,问王六生菜是干什么用的。当听说是食用时,他立即俯下身子,顺手从污水里捞起一把菜叶,看了看,闻了闻,然后说:“记住,一定提醒群众食用时注意卫生。”然后又说:“这里年成不好,群众靠吃野菜度日,六生同志,应该设身处地为群众想一想,帮他们渡过难关。”
早饭做好,炊事员通知开饭。刘少奇进院后闻到了油饼的香味,又看到餐桌上放着3张热气腾腾的油饼,便和蔼地对炊事员说:“你们的心意我明白。不过,对我的生活也不能特殊照顾。这一带是山区,群众生活很苦。我已了解过,咱们部队吃小米饭,跟群众相比,就有一定距离了;你们再叫我吃小灶,不就更脱离群众吗!”说着,刘少奇让王六生把油饼拿给伤病员吃,自己盛了一碗小米饭,配了些野菜和咸菜,和大家一起吃起来。
在埠阳的第三个晚上,刘少奇特别和王六生进行了长谈,听取了王六生关于鲁南党政军三方面的工作情况汇报。最后刘少奇讲了自己的意见。他说:鲁南的党和人民对抗战是有贡献的,困难是暂时的。要加强抗日武装力量,巩固抗战成果,扩大根据地;利用伪顽之间的矛盾,狠狠打击敌人,坚定抗战必胜的信心,正确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,坚持独立自主,又团结又斗争的方针,精兵简政,艰苦奋斗,自力更生,减轻群众负担,和人民共度荒年。要用斗争赢得胜利,变被动局面为主动局面。
第五天,刘少奇离开埠阳,继续前进。临行前,边联县县长兼县大队大队长刘清如捧着一条黄毯子,急急忙忙地赶来,说要还给首长。原来,刘少奇来埠阳的当天夜里,为了加强警戒,王六生让边联县大队参加保卫工作。刘清如是大队长,1935年入党,在艰苦的对敌斗争环境中积劳成疾,患有关节炎病,于是王六生决定只让他白天站岗,可刘清如非坚持站夜岗不可,王六生没办法,只好由他。刘清如尽职尽责,让队员轮班换岗,可自己却整整两宿没合眼。第三天夜里,王六生让他在院内大树下搭了一个临时床铺,休息一下。刘清如小睡片刻,当他醒来时,发现身上多了一条黄毯子,他问警卫员,才知道是刘少奇夜间给他盖上的。刘清如见到刘少奇,想将毯子还给他。刘少奇拍着刘清如的肩膀,笑着说:“你留着吧!往后天渐渐地凉了,上山打游击会用着它的。”
依依惜别
刘少奇一行在王六生等人的护送下继续出发。本打算赶到接近敌占区的马庙村(今属鲁城乡)隐蔽休息,再连夜通过敌占区。队伍离开埠阳西上,沿途山区羊肠小道崎岖不平,天气炎热。刘少奇一行越过润村、钓鱼台,穿过苇湖,快到大北庄时,约9点多钟,突然远方传来急促的枪声。王六生为了确保刘少奇的安全,随即做了应急的准备,同时劝刘少奇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,被刘少奇拒绝,更走上高坡,和王六生共同观察敌情。半小时后,枪声稀疏下来。侦察参谋回来报告说,是八路军边联支队一大队与下乡抢粮的伪军相遇,敌人被我军伏击,已被打得退回据点,可以继续前行。在距马庙三四里地时,王六生向刘少奇报告,并提出改变计划,转到云涧峪休息,夜间通过敌占区去枣庄,刘少奇表示同意。不久,一行到了云涧峪,刘少奇又工作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天黑后,王六生准备继续护送,刘少奇告诉他,前方距离接应地点已经不远,由于敌人出没频繁,目标小反而不容易被敌人发现。于是决定王六生率大部分护送人员返回根据地,自己只需带七八个侦察员出发即可。临别时,王六生依依不舍地紧紧握着刘少奇的手。刘少奇对王六生及身边同志说:“谢谢五团的同志们!”刘少奇出发后,王六生和战士们站在路旁,目送刘少奇一行远去。